2010年10月3日 星期日

精神分裂病(Schizophrenia)


玉婷躲在機台旁邊,用驚恐害怕的眼神環視四周的同事們,她們的眼神中除了驚恐與害怕,還多了一絲疑惑:這位相處兩年多的好同事到底發生什麼問題了?
在電子公司工作兩年多,從未婚的小姐到育有一女的媽媽,玉婷在工作上所得到的不只是相對豐厚的薪水,還經驗到人生中許多美好的過程。然而,這一切卻突然變了調!一開始是失眠,連續數個星期的失眠,讓玉婷幾乎失去思考的能力。再來是幻聽,明明身邊沒人,卻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還會聽到要自己去自殺的聲音!
剛剛聽到幻聽的時候,玉婷會試著去找聲音的來源,但總是徒勞無功,還因此得罪了身邊許多的朋友。敏感是玉婷遭受到的另一個困擾,電視、報紙都似乎針對著她發佈訊息、走在路上感覺到他人的眼光似乎都在注視著自己,別人交頭接耳會讓她感到不安,似乎他人正在密謀傷害自己。種種的跡象讓她越來越分不清現實與幻境,緊張、憤怒、傷心、絕望,各種負面的情緒紛沓而來,先生注意到她的改變,便陪她到精神科就診。
      高中畢業之後順利進入電子公司,雖然只是基層的作業員,還需要輪班工作,但她並沒有適應困難的問題。直到結婚懷孕,又在工作之餘從事進修,蠟燭兩頭燒的情形才讓她開始覺得負擔不過來。小孩子生下來之後,雖然有婆婆幫忙照顧,但新生兒的身體狀況多,更加重了她的精神負擔,終於誘發了潛藏的基因,精神病的種種症狀也在她身上出現了。

      經過檢查與說明,玉婷開始接受藥物治療,公司也很配合地給了她一段長假。 原本以為治療過一段時間之後,玉婷可以順利回到工作崗位上班,結果是我錯了!藥物雖然可以改善她的幻聽與敏感,卻無能真正改變她的體質。一旦開始承受壓力,原本已經消失的幻聽就再度出現。終於,玉婷離開公司,開始面對另一段不同的人生!
【案例說明】
      精神分裂症大概是精神科住院醫師訓練課程中的第一課吧,但卻是最令人覺得挫折的一課。從一百年前德國精神病學家Kraepeline提出「早發性痴呆」這個名詞來描述一群在青少年晚期發病,逐步邁向慢性化的精神病人之後,雖然科學家努力鑽研相關的研究,但獲得的進展還是很有限。雖然我們已經有許多藥物可以使用,但精神分裂病人的「3-3律」-三分之一恢復正常、三分之一部分改善、三分之一藥石罔效-似乎是個打不破的魔障,一直讓精神科醫師深感挫折。不過,需要長期住院療養的病人也養活了很多精神科的從業人員,很矛盾吧!

 所謂精神分裂病,並不是說一個人的精神分成兩半,精神分裂病的真正病兆,其實吵了一百年之後還是個謎,也無怪乎會有許多研究作出模稜兩可、甚或互相矛盾的結果了。一般而言,聽幻覺與妄想是初期最常見的症狀,中期以後則以思考流程的紊亂與生命活力的缺損最為顯著。大部分的藥物可以有效控制或完全消滅幻覺與妄想,但對於中期以後的症狀則是效果不彰。近十年來的新進藥物在某些副作用上的表現優於傳統藥物,但一些新藥物所引起的其他副作用也陸續受到重視!到底未來誰勝誰敗,猶在未定之天,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新藥比舊藥貴多了!
幾乎無可避免的悲劇是精神分裂病患的工作能力會逐步退化,而且是每一次病情急性惡化之後功能退步的情形便會加劇。筆者在住院醫師階段就曾與一位病患一同經驗了這段刻骨銘心的過程:病人初次發病時是高中學生,生病讓她原本上大學的計畫被迫中斷;病情穩定之後,她在家屬安排之下到某私人公司擔任秘書,倒也平安過了好幾年。
     我認識她時是她停藥之後病情首度復發之時,經過一段時間的奮鬥之後,她可以回去公司,但是已經無法勝任秘書的工作了!過了一年,又是因為擅自停藥而發病,這回即使急性症狀在藥物治療下消失,但是她再也回不到工作崗位上了,只能在醫院裡的日間病房度日。四年的時間可以讓一個住院醫師成長為一個主治醫師,卻也讓一位秘書退步為必須在醫院的保護性環境中方能度日的慢性化病人!而這樣的悲劇卻一直重複上演。 
     除了長期服藥需要驚人的毅力之外,我們的社會風氣亦不利於病患接受精神醫療的照顧。到精神科門診求診的精神分裂病患十之八九同時在接受所謂的民俗療法,他們也都接受了「卡到陰的」這樣的「診斷」。有些民俗療者會勸病人要同時服藥治療,有些則要求病人不可以看醫師。社會上也流傳著各種對藥物的不利傳言,卻允許用酒精或其他有害的方式自行解決因症狀所造成的失眠或其他不適。這就是現實,我們不能不正視與接受。